前段时间我们公司几个人一起买了Dior最近很火的J’adior小猫跟鞋。然而我发现,虽然大家都买了一样的鞋子,可使用的方法却截然不同——
比如月亮,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这双鞋对她而言绝对算是一件奢侈品,她说:“这是我有生之年买过最贵的鞋。”
买的时候,大家多数选择6.5厘米的,就只有她,非要买那双10厘米的。
她小心翼翼地穿,确实看得出,这是她买过最贵的鞋子,可是小心翼翼地穿了没几天,我发现这双鞋就变得和她大部分鞋子一样了——无论什么鞋,穿在她脚上都是一副把鞋帮子踩塌的脏球鞋的样儿。
后来,她穿这双鞋的频率越来越低,我打趣她:“这么贵的鞋,怎么不天天穿啊?”
她往椅背上一靠,说:“太特么疼了卧槽!”
月亮和在一起两年多的男朋友分手了。
“我去见他最后一面”,月亮说。
我说:“你穿好点儿,最贵的鞋穿上。”
“太特么累了卧槽!”月亮摸出她那双脏到看不出颜色的破球鞋,趿拉着走了。
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月亮全妆画好,头发吹得乱蓬蓬但十分心机地在头发上每一个看起来随意的弧度上都抹了发胶,Dior小羊皮上积年累月的泥点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唷,小姑娘有情况,今天一点儿都不邋遢。
我问她今儿是怎么了,要干嘛,连头发丝都打理过了,这确实不是她的风格。
“约小帅哥吃饭哈哈哈哈”,她说。
“约小帅哥吃饭就知道穿好鞋了是么?”
“对啊,穿最贵的,占个先机,最开始的时候要一鸣惊人,露富。”
“…你个山炮。”
下班的时候我发现,月亮蹲在椅子上面,往鞋子里面抹了一层厚厚的护手霜。
我问她这是干嘛,她说:“抹了护手霜,鞋子就不磨脚,穿贵的鞋在小帅哥面前忍脚疼,被看出来了得多尴尬。”
年轻的时候大多如此,总想在最开始的时候全副武装,然后与人相照肝胆,忠心赤诚。可一切故事走到最后才会发现,原来,让一切走到尽头的并非疼痛,而是疲惫。
Diana也是个年轻女孩,和月亮同岁。两个人性格差距很大,Diana很随和,性格不带刺,看起来从小到大被保护的很好,很单纯的样子。
当然,对她而言,这双鞋也是件奢侈品。
她选择了最大众的款式,米色小羊皮J’adior6.5厘米。买了,却从来没见她穿过,反而是一双不知名的浅口鞋,看起来软软的,旧旧的,她穿的很惯,风里来雨里去,都是这双鞋。
“这家伙有好东西就藏着掖着,你不知道,她家衣柜里放了一大堆SK2,隐形富婆,我可用不起SK2”,月亮拍着Diana的肩膀跟我说。
“我想留着结婚的时候穿。”Diana脸都红了。
结婚?我只知道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却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结婚的地步。
“你有病啊,你男朋友现在一没工作二没钱,就是没前途啊,你跟着他也就算了,还要跟他结婚?病了?”月亮吓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我瞪了月亮一眼,说:“结吧,结婚就是要趁着你情我愿,你心里觉得该结婚,就去吧。”
对Diana这样的女孩子我是很放心的——以前我总替身边的年轻女孩担心,比如月亮这种,每天上蹿下跳,二百五的脑子林黛玉的心,这种是最容易把日子过成一坨翔的。可Diana不同,不带刺,心里也没有阴谋论,她特别虔诚地信奉天真,并且事实证明,绝对的天真作用下的选择,多数也都带来单纯的结果。
因此她说她要嫁人,我反而觉得很好,替她高兴。
没想到过了不久,Diana就来找我请假了,她怀孕了。
我批了假,接下来Diana的日程就变成了产检,领证,婚礼,和生产。
得知此消息的月亮大吃一惊,想冲过去“骂醒”Diana,月亮说:“她真是被一个男的给拖死了,一定要把她劝醒,不然这辈子毁了。”
听了月亮这么说我突然很生气,我说:“你认为的好不一定是别人的好。人生的先后顺序并不是规定好的,我觉得早点结婚生孩子挺好。”
接下来Diana退掉了上海的房子准备回老家,那是我第一次去她家——衣服很少,但都是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小众品牌,颜色多是白色,蓝色,面料也是柔软的居多。护肤品少而精,从洁面到水乳、面霜、面膜,各有一样,全是SK2,看起来Diana并不热衷于囤货。而那双Dior的鞋子,仍然崭新的放在盒子里。
收拾行李,Diana也只收出来三个箱子,简单清爽,看起来,Diana并非与世无争,而是她有不一样的规划和想法。
其实到了我这个年纪,是不太习惯把一切归结于爱情的。女孩子对爱情的理解,其实大多也都会伴随着成长,变成了对生活的领悟。
她们选了什么样的男人,她们选择了与这些男人去过怎样的生活,其实归根结底还是生活。
我的工作决定我身边总是有一茬又一茬年轻的女孩子。这么多年,从我自己日复一日的做梦,再到看她们像年轻的我一样做梦。
想到很久以前,在我像她们这么大的时候,我买过一簇颜色很美的芍药骨朵接满了水,插进花瓶。当天夜里就梦见她在无声中开了花,还星星点点的闪着光。从此以后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花,也是有了念想。后来朋友看见,笑着说这是干花。
其实成年之后,成熟之前,世事大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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