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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丨世界电影大师安东尼奥尼 关于他与“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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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他与《中国》,不可不说:

  

  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大抵是世界级电影大师中唯一记录了中国那段历史的人了。

  1970年中国与意大利建交后,意大利著名导演安东尼奥尼于1972年受周恩来总理的邀请来中国拍摄纪录片《中国》。彼时的他曾说:“不打算评论中国,而只想开始观察中国的各种面目、姿态和习惯。”

  

  1973年,长达三小时半的纪录片《中国》在意大利罗马首映,“我去了中国,这首先是因为我想了解这个在政治社会结构和历史上都以全新面貌展现自己的国家”,他讲中国的特殊时期带到了西方,这部纪录片在西方世界引起巨大反响。

  作为西方现代电影的重要代表人物,他非常重视通过影片表达自己的个人体验。他避开那些形象工程,深入市井生活、农田劳作、工厂作坊,他剖析着物质匮乏但却幸福满足的中国人羞涩的姿态,从细节的地方着手一个新兴国家的变化。但是由于当时中西方纪录电影观念的极大差异以及中国当时所处的特殊政治时段,使得这种个人体验似的影像表达成为了被批判和被指责的对象。

  

  酒庄一年后的1974年,国内在文革的大环境下,《人民日报》刊发文章《恶毒的用心,卑劣的手法》,批判《中国》诋毁中国形象,国内掀起批判《中国》的巨大声浪。安东尼奥尼成为“中国的背叛者”。

  

  直到1979年,一场持续多年的“反华事件”才画上句号。2004年《中国》在北京电影学院举办的“安东尼奥尼电影回顾展”上放映一场,一票难求。这也是他与中国的正式和解。

  这部电影拍摄前后的风波与其说是文化的隔阂与碰撞,不如说是一种建立在极左思潮之上的误读,也一定程度暴露了中国人在长期封闭之后过度敏感甚至狭隘的国民心理,以及很深沉的自卑,不被承认的自卑。之后的几十年来,很少有人回头再去追寻、记录这一奇特的过程。

  这部纪录片的核心就是人。而不是一个新兴国家的成就。它在描述微观下的每一个人,就是整个社会的一个原子,分子。每一个原子都在有序的运动。一切都是那么有秩序。

  天安门广场,天坛,长城,工厂内部,学校,皇帝陵,人民公社,寺庙。清晨,悠闲练太极拳的人。

  一个孕妇剖腹产生孩子的过程被完整记录下来,用的针灸麻醉。北京国棉三厂的幼儿园。老式公共汽车和木偶剧。衣服都是蓝,绿,灰,白色的。

  20077月安东尼奥尼逝世,11月意大利正式发行《中国》DVD

  “这是一个博大而又不被人了解的国度,我只能注视而不能在深层次上阐释。我只知道这个国家长期浸淫在不公正的封建环境里,如今我看到新的公正通过日常斗争开始产生。在西方人的眼里,这种公正或许显得散漫和清贫。但是这种贫困造就了尊严生存的可能,它恢复了一种平静的、比我们更具人性的人的本身,有时它接近我们所向往的宁静,与自然界和谐相处,人与人之间的亲情、顽强地创造力。这种创造力以简单的方式在通常认为是贪婪的领域里解决了财富再分配的问题。我对中国人像西方人那样搞工业的事例并不感兴趣。我知道他们有原子弹,但是,我似乎更有兴趣向你们展示他们在互相尊重的工作环境下,如何用一些简单的材料建造工厂、医院或者儿童保育中心。我想告诉你那些工作需要付出多少悲伤和汗水,并且告诉你快乐的范畴——与我们不同——那里能够包容一切,大概那种快乐也是属于我们的。”——意大利评论家艾柯这样总结了安东尼奥尼的观察。

  电影大师的美学意识和存在主义

  

  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是意大利现代主义电影导演,也是公认在电影美学上最有影响力的导演之一。

  安东尼奥尼的影像风格易于辨识,他影片中的封闭式的环境设置,映衬出人物内心压抑着的孤独、欲望、悲凉和绝望,严谨的色彩造型是人们内心现实的写照,处处高耸的建筑和渺小的人物形象的对比,彰显人物无以解脱的生存困境。围绕的山景、旋转的风扇等多种意象的反复出现也使安东尼奥尼的主题意图不断强调。而长镜头的创造性运用成为他影像的一个显著的特征。安东尼奥尼用一生拍摄的电影组成了一个现代人的精神围城,是卡夫卡小说世界中的“城堡”,代表着现代人的精神困境。

  电影学者们说:文学界早有了詹姆斯-乔伊斯,美术界早有了帕布洛-毕加索,而直到1950年代末有了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现代主义语言才算彻底进入了叙事电影。

  “现代主义语言”这种字眼太玄虚,简单说的话,安东尼奥尼最擅长描画一种没着没落的状态——他的主角总觉得自己过得不对劲,可是该干什么、想怎样才好,却又懵然不知。他自己把这种状态归因于人对自由的苦求:“科技的进步如此迅速,但我们还活在荷马时期的道德规则里。”这些人物跟旁人没什么交流,因为话说得再多也没用。这一来影片里对白非常少,景象、光线、色彩都显得特别有表现力,位置很显要,评论家们就很兴奋——电影原本就该如此。

  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被判定为存在主义的拥护者。存在主义是现代西方哲学中的一个重要的哲学流派,曾经盛行于世界上许多国家——欧美、日本和中国。它一反过去几千年里哲学对世界本质的追索研究,而转向对真实存在的个人的存在之境进行深讨,从而成为现代西方人本主义思潮的典型代表。

  它的理论源头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纪前半期的丹麦神秘主义者克尔凯郭尔、十九世纪后半期的德国著名哲学家尼采以及现象学的创始人胡塞尔等,它诞生在德国,由海德格尔提出,兴盛于20世纪的法国,之后传向世界。安东尼奥尼是20世纪伟大卓著的意大利电影导演,在世界有着巨大的影响。他的电影从始至终关注人的存在,无论是人的内心还是生存状况,其电影主题与存在主义哲学所关注研讨的主题一脉相承。

  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作品中处处体现存在主义哲学,拍摄的影片呈现出来的共同特征是存在是荒谬的,生活的发展是无秩序、无规律的,否认因果关系,强调个人主观因素的作用,强调人的直觉、本能、潜意识,否认理性的能动作用和认识功能,认为理性是不可靠的,只有表现人的性本能才是真实的。简化甚至舍弃叙事和戏剧冲突,展现复杂而神秘的氛围,将沉思和意象置于故事和人物之上,用浮动又没有出路的思绪、只有谜面没有谜底的谜语,给人不安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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