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Wolcott酒店的水晶旋转门开合之间，在巨大且贴满马赛克的旋转球带来永不休止的迷幻下，我们似乎与那个club文化无比兴盛的1990年代相拥而撞，打了个照面。眩晕之余，一切就像菲茨杰拉德的小说中那样行进着：我们奋力向前划，逆流向上的小舟，不停地倒退，进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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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主角
这里没有开关。甚至连最隐秘、最黑暗的角落都被洒满令人兴奋的金色粉末—— 对于见惯了世界上新鲜事儿的曼哈顿人来说，属于他们的1990年代，是通体发亮的。
从80年代后半叶，再到90年代初，这里聚集了从各地涌入的，对1990年代亚文化如痴如醉，疯狂迷恋夜生活的年轻人——他们在“垮掉的一代”历史背景下艰难复苏，又对百废待举的荒谬现世嗤之以鼻。
左：Sies Marjan紫色皮草外套、Céline紫色绉绸高腰阔腿裤
右上：Hana Holquist粉色流苏裙、
Vetements亮紫色袜子细跟靴
右下：Junya Watanabe红黑雕塑感连衣裙及黑色长袖T恤
在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中，从防空洞“工厂”再到被警察追赶的地下通道内，他们尾随着暗夜的庇护，逐渐找到宣泄排解的出口。人们开始唤他们为“club kids”——夜生活的孩子们。 如今，属于club kids的文化，仍然是纽约，以及绝大部分欧洲国家独立，且横亘时空的文化风景。
左：Walter Van Beirendock绿色西装外套及绿色阔腿裤、Gabriel Held Vintage印花牛津衬衫、Emma Litvack假领子
右：Molly Goddard青色娃娃裙、Lanvin白色荷叶领衬衫
Jason Wu米色羽毛裹胸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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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是个艺术家”
刚刚过去的7月16日，日历上显示这是一个与平常看上去并无新奇的周二。伫立在第五大道街角的Wolcott酒店富丽庄严，这幢有着浓烈的新古典主义装潢的纽约市地标，目睹着车流交替，华灯初上。此刻，这里的一切像是一出旋即揭幕的舞台剧——还未等整个城市休憩片刻，属于午夜的主角即将换装登场。
Calvin Klein印花皮革长外套及印花吊带裙、Marc Jacobs黑白波点围巾、Sonia Rykiel深蓝色天鹅绒毛球高跟鞋
Sies Marjan紫色皮草外套、Céline紫色绉绸高腰阔腿裤
这是属于当下纽约club kids 的又一次集结。事实上，如此的活动在今时今日的纽约伦敦，抑或柏林并不难看到。 “club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自称为“multitalented freak”的Cheeky Ma（@cheekymaa），来自纽约，现居LA。
顶着时下最流行的“半skin head”，Cheeky Ma 几乎不会错过每次的俱乐部盛会。 “我觉得我是个艺术家。” 穿着一件出自Vetements，效仿1970年代波点连衣裙的她刻意将胸前外衣撕扯、袒露。
左：Vetements深绿色荷叶边波点连衣裙、
Lanvin银色水晶耳环（用作胸针）
右：Rodarte 黑色蕾丝亮片上衣、 黑色蕾丝单肩带短上衣
及黑色蕾丝亮片短裙、
Marc Jacobs黑白波点围巾、Aristide白色皮革手套
而或许是酒精与大麻的助力，让我们看到club kids 最直接的宣泄和表达。他们当中有人穿着Junya Watanabe最当季的立体解构剪裁裙装，Richie Shazam则傲娇地踩着一双Balenciaga刺绣长靴，其中也不乏来自布鲁克林二手店内最不显眼的淘金货。
左：Junya Watanabe红黑雕塑感连衣裙、 黑色长袖T恤、黑色紧身裤及方头平底鞋
右：Marc Jacobs黑白波点裙、 Sonia Rykiel深蓝色天鹅绒毛球高跟鞋
Balenciaga过膝印花长靴、Heather Huey黄色花朵发饰
左手臂内侧的文身是Christian Ellermann全部刺青中最不显眼的一个，但或许是最能解释他第二人格的描述——“WITCH”。Christian Ellermann第一次接触到“舞会”，是童年时代的新泽西： “那是一场在大舞厅内为马拉松爱好者举办的狂欢。不，不应该是狂欢，那是带着暴怒的快活。我被每一个处于极度愉悦的来宾围住，就像漩涡一样。”
Christopher Kane贴花斜肩连衣裙、Aristide黑色皮革手套
在Ellermann的周围，随处散落着晃荡着的酒瓶，香槟和伏特加像海啸一样征服控制着俱乐部内每一个人的神经。DJ的曲目单随着秒针轮转从Lil kim ( Kimberly Denis Jones，1990年代美国嘻哈女歌手) 放到Elvis Presley。Luke Neocamp，这位本身就是音乐制作人的夜生活爱好者，显然早已经沉浸其中了。
不知是不是对来自1990 年代的艺术家自我沉迷的致敬式效仿，变了装的club kids 更愿意称自己为“artist”。Luke Neocamp也一样， 出生在爱尔兰的Neocamp， 为不少俱乐部集会制作BGM（背景音乐），是Nicopanda设计师，Nicola Formichetti 的Body Project创意设计师，还登上过意大利版《Vogue》的内页大片。
左：Eric Schlosberg红色镂空格子裙、Gucci红色衬衫
右：Haider Ackermann红色丝绒夹克及红色丝绒与皮革拼接裤
“为什么穿着一身红色丝绒套装？这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有点儿保守。”我问道。“这与保守不保守没什么关系。我们希望最大程度还原到那个年代。 如果有可能，我最想去的应该是1980年代末Susanne Bartsch的‘Love Ball’。那是个传奇。”Neocamp 这样告诉我，似乎也把我们带入到另一个时空。
左：Lanvin皮革外套、Loewe丝巾裙
右：Saint Laurent黑色西装外套、黑色窄脚长裤、白色牛津布衬衫、Marc Jacobs黑白波点围巾、Lanvin银色水晶耳环、Sonia Rykiel深蓝色天鹅绒毛球高跟鞋
此时此刻，没有人在乎时针走到哪里——事实上，这个灯光与雾气不断升腾的环境中，甚至没有一个能让人看清楚的时钟。 因为当你沉溺其中，更希望的，是指针被回拨，穿梭闪回到club kids的黄金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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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生活传奇
Susanne Bartsch是纽约夜生活变迁的见证者，同时，她也是书写历史的人。瑞士出生的Bartsch在1970年代末搬到伦敦，并被新浪漫主义与发迹于东伦敦的亚文化所吸引，这其中也包括沉迷在像BLitz club、Steve Strange这样的夜店之中。
Susanne Bartsch
当1980 年代初Bartsch和男友Patrick（也许是最终未能走到一起的原 因，Bartsch 本人并未在自传中透露Patrick全名）到达“还未开化“的纽约，也一并带来了当时欧洲大陆的夜生活文化。1987年，Bartsch在毗邻切尔西酒店的1970年代迪斯科风格建筑中举办了一场名为“Savage”的舞会，第一晚便来了1000多人。他们从头到脚全副武装，人们通过自由无拘的着装表达着自己，享受着真实生活中的不真实狂欢。
在此之后，1989 年专门为她的艾滋病朋友筹款举办的“Love Ball”晚会、1995年Bartsch 本人穿着设计师Mugler亲制婚纱的“Inspiration”晚会，都让至今仍留恋于夜场的人们记忆犹新。FIT（纽约时装学院博物馆）等艺术中心都举办过以Susanne Bartsch为主题的“夜场”文化回顾展。 “现在的我还是以这样的方式生活着，不止一个展览介绍过我的生平，它们是夜生活和时尚的缩影。”
“夜场”文化回顾展( Fashion Underground:
The World of Susanne Bartsch)
展出了Mugler为Bartsch设计的婚纱
点击观看Susanne Bartsch个人纪录片《Bartschland》预告片
而那些曾与Bartsch合作过的设计师，例如Stephen Jones、Mugler、John Galliano，如今都成了风格与经典的代名词。Bartsch至今仍与纽约夜生活传奇画等号。 特别是在休息近六年之后，Bartsch 在2005 年通过Jeremy Scott的“Happy Valley”重返夜生活圈那一刻，仍然被人津津乐道。
Susanne Bartsch在Happy Valley
Michael Alig是同期除了Susanne Bartsch之外，堪称夜生活传奇的另一个先锋。被Andy Warhol所激发的Alig在1981 年从印第安纳州搬来纽约，在著名的Danceteria，一间四层楼高的夜场俱乐部中打工，并一面在学校补修“俱乐部经济”课程，之后开始举办并策划一系列低调且隐秘的俱乐部活动（最著名的包括1987年的“Outlaw Parties”）。
Michael Alig在Outlaw Parties
Alig天生特立独行，以夸张的戏服装扮奠定了彼时的club kids装扮风潮，与James St. James、DJ Keoki、Richie Rich、Amanda Lepore 等一众“怪人”为伍，被坊间称作“变装的夜间小丑”，逐渐接替Warhol成为纽约夜生活之王的皇冠。 虽然Alig的故事主线结束在铁窗之内（并以一部《Party Monster》纪录片为个人传奇生涯的结语），但依然没人能够否认他在纽约夜生活历史中无可替代的位置。
Michael Alig（左一）和Richie Rich（左二）
点击观看Michael Alig个人纪录片《Party Monster》片段
乖张、反叛、边缘、极致，还有裸露的性——这是club kids永恒不变的审美标准和故事主线。当我们穿过第五大道也好，走进Wolcott酒店也好，都不只是单纯地为了猎取记忆。 在斑驳的时代变迁中，“生于午夜的孩子们”忠于自我的种种行为和行为本身带来的反思，最后都是指向我们自己，指向那层代表“自我”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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